【萧疏寒X蔡居诚】三重梦(可虐可甜)


“我好像忘了一些重要的事或是什么重要的人。”侧卧在床榻的蔡居诚双眼失神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云梦弟子。

“你还需静养些时日,不宜劳思。”云梦弟子正欲转身离去,却被拽住了衣袖。

“我知姑娘医术高明,不求姑娘可以解了蔡某这一身毒,只求解了蔡某这一心结。”

“你何必执念于此,有些记忆的丢失于你未必不是一种解脱。”云梦弟子想起最初捡到这人时他身中剧毒,高烧不愈。观他眉头紧皱,极其痛苦,声音沙哑地反复念着一个人的名字,竟硬生生挨过了最是折磨人身心的危险期。

 那个名字,云梦弟子想没听说过都难。相传早已太上忘情的武当掌门萧疏寒可是随便什么人可以肖想的。人生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果然还是逃不过么。

 

“江湖传言,若将重病难医之人放于舟上,飘入云梦泽中。如有福缘,三日后必见小舟飘回,病者只觉恍然如梦,再经历一通酣畅淋漓的高热,便大病愈合。”

 

云梦泽畔,云梦弟子将蔡居诚置于舟上,点上一炷引梦香。 

“你可知,引梦之术,一剑双刃,杀人救人只在转念。”云梦弟子一声叹息。

“我知道。”着了单衣身披皮裘的蔡居诚应声道。时冷时热是毒发的征兆,他的时日怕是不多了。

“我接下来对你所施的引梦术非比寻常,陷于此境中,便会坠于真与幻交织的世界,你亦无法辨别所处是梦境或是现实。此番你可想清楚了。”

“无妨。”蔡居诚对引梦术造成的后果并不在意。

“记住,若是在此境中身亡,你的灵魂也将永远困于我的引梦灯中,在美梦与噩梦轮替中化为灯的祭品。”云梦弟子还是忍不住提醒道。

“别啰嗦了,开始吧。”蔡居诚咬咬牙,闭上了眼睛。

耳边传来铃铛清脆的声音由远至近,脑中忽而闪过碧色蝴蝶的光影,便没了知觉。

 

蔡居诚在一片混沌中,闻到了浅浅的引梦香,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仍置于舟中,而这小舟也在蔡居诚恍惚间靠了岸。踏上岸,却发现整个码头荒无人烟。低头看到自己一身黑色道服,忆起这应当是镇玄衫吧,还有一个自己很是喜爱的剑匣,只是不知了去向。

漫无目的的穿过一条条巷子,忽然不远处传来一群人的嬉笑声,走近了看,发现他们在用一段树枝逗弄着一只困于铁笼的黑鹤,那鹤不停地振翅嘶鸣着,却无济于事,黑色的羽毛在挣扎间落了一地合着一地的鲜血,触目惊心。

不过是一只任人玩乐的畜生罢了,蔡居诚心下这样想着,向前走了几步,却忍不住回头望去,那鹤被折了翼,曾经高昂的颈子也低垂了下来,面对众人的欺辱也如同死物一般。

看到这一幕,蔡居诚的拳头握紧,青筋暴起,恨不得冲进人群,将他们暴打一顿。虽心痛,可最后还是松了手,有些狼狈地逃开了。

不知不觉爬上了一座山,那山顶烟雾缭绕,周遭草木繁盛,颇有灵气。蔡居诚刚想打坐休息片刻,便见一只白色的翅膀间有金羽的仙鹤从眼前掠过,身姿飘逸,蔡居诚眼中闪过惊艳之色,连忙运轻功追了过去。

在一处山脚,那仙鹤落了地,蔡居诚紧跟其后躲在一簇草丛中。惊异的发现那卓绝的仙鹤竟是衔了一株药草喂给了一只伤痕累累,羽毛都要掉光的黑鹤,而那黑鹤不就是自己不久前看到的那只么。见那黑鹤吞下药草后,本应是目中无物,不可一世的仙鹤竟弯下头颅与那黑鹤交颈,似是在抚慰着它。

那黑鹤如此落魄不堪,仙鹤与它如此亲密,不怕被耻笑九天最为尊贵的神鸟甘于堕落泥潭之中么。

正诧异着,熟悉的铃音又在耳畔响起,蔡居诚再次陷入昏迷中。

 

再次睁开眼时,蔡居诚发现自己仍躺在舟中,而此时闻到的引梦香也似乎更浓烈些。待那小舟飘飘摇摇地靠了岸,尚未从之前的情境中走出的蔡居诚就被突然出现的一队武当弟子一字排开的阵仗惊了惊。无意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换上了一套一派掌门的服饰。

“恭迎掌门。”为首的弟子身着忘尘衫,面上虽冷冷清清的,但是动作还算谦卑,弯腰作缉,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拜礼,却端的如行云流水。

眼前的弟子,蔡居诚记得他应是名为邱居新,为何只是听了他的声音,便由心中升起强烈地无端的厌恶与愤恨,这是他所不明的。

“滚开。”蔡居诚满是戾气道。

“掌门好生安歇,弟子告退。”那名为邱居新的弟子似乎习惯了来自蔡居诚的不屑,面上依旧云淡风轻。

“哼,虚伪。”蔡居诚撇了撇嘴。那人走远了,蔡居诚觉得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在武当做掌门的这几日,蔡居诚过得甚是自在,每天受万人敬仰与朝拜的生活好不得意。虽然总认为在这武当金顶少了些什么,但沉浸在作为武当掌门的无上荣耀中,他已经不是很在意了。直到一次无意间听到几个杂役弟子的闲谈。

“我上次在后山山洞里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什么秘密?”

“咱们武当前任掌门,萧掌门被人囚禁在那里。”

“啊,你可别开这种玩笑。萧掌门可是仙鹤一般的人物,怎会……”

“谁跟你开玩笑啊,是我亲眼所见,可惜我修为不济,不能将他救出。”

“这事你说会不会是现任掌门做的。”

“嘘,这话可不是咱们这些外门小弟子可以随意高谈虚论的。”

“……”

蔡居诚一路跌跌撞撞的奔向后山,果不其然地在一处山洞之中见到了那杂役弟子口中所言的萧掌门。

眉如远山,发如霜雪。双臂和双腿皆被锁链牢牢束缚在石柱之上,沦落至此的那人却仍风华如故,普天之下也唯有萧疏寒一人了吧。

蔡居诚身体不受控制般跪在萧疏寒跟前,双唇翕动,久久才吐出两字“师父……”

“你已得到了你想要的,还来这做什么。”萧疏寒面无表情道。

“不,不是……我想得到的……”原来是师父你啊。蔡居诚疯狂地徒手想要拆掉萧疏寒身上的那些锁链,直到双手血肉模糊,仍旧无法撼动那锁链分毫。

  鲜血不断地从萧疏寒胸口涌出,白衣染血,仿若开出大片大片血色的彼岸花。蔡居诚将脸贴在萧疏寒的胸口。直到那微弱的心跳归于平静。才如草芥般跌倒在萧疏寒冰冷的尸首旁。

师父,你就这么厌弃我,厌弃到宁愿自绝心脉都不肯再看我一眼么。

悠远的铃音伴随这无声叹息,隐没在深不见底的绝望之中。

 

 

蔡居诚再次从小舟上走下来时,天色已经暗了,此时馥郁的引梦香竟与这幽幽的月色十分相配。不知何时,他已置身于一片灯火通明,人潮拥挤的闹市之中。这是金陵城一年一度的灯会。

脑海中闪过一些零散的记忆,却怎么也拼不完整。浑浑噩噩间,一位白衣白发的道长从他身侧走过,擦肩而过的瞬间,似有人在蔡居诚黯然的双目里点了一星灯火,他紧张的转身伸出手只欲挽留住那人一束银白色的发梢,双手却穿过了那人的身体,方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是透明的,对方也是看不到自己的。于是默默地一步一步跟在那人身后,这样的场景如此的似曾相识。

不知从哪里冒出了一个身着黑色道服的小道长,举着一串冰糖葫芦递到白衣道长面前,稚嫩的声音响起,“师父,这是我买给你的,你可喜欢。”语气十分小心谨慎。

“不讨厌。”白衣道长接过那串冰糖葫芦,宽厚的手掌抚了抚小道长的头顶。

“那我以后每年灯会都要给师父买。”小道长眨了眨眼睛,这一刻师父只属于我。

 

蔡居诚眼前一片模糊,天旋地转间,眼前之景已变化成了武当金顶之上。

蔡居诚看着和自己衣饰相貌无异的那个“自己”跪在那白衣道长面前。

“孽障。”那白衣道长拂袖转身。蔡居诚看不见那白衣道长脸上的神情,只见到那跪地不起的“自己”匍匐在白衣道长脚下。

声嘶力竭地喊着:“师父,你看看我,你再看看我啊,师父……。”

再也得不到他对他武功进阶的赞赏;再也感受不到他宽厚手掌传递来的温度;再也不能在灯会时为他买上一串糖葫芦……。

那一日,他终还是弃了他,甚至连最后一眼都不肯施舍。

在一旁观望的蔡居诚忽然头痛欲裂,像是有什么东西破碎了。此时的蔡居诚认为他已将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全都忆起来了。从刺杀同门师弟邱居新不成被关在后山,再到皇上到武当的祭天大殿上那日闯下大祸陷武当于不义,再后来被翟天志与梁妈妈陷害身陷点香阁中受尽屈辱……。

 

蔡居诚是被浓烈的烟雾味熏醒的,只听见耳边传来一声声“走水了,走水了。”的呼喊声。

蔡居诚猛地睁开眼,发现那火势已经绵延到自己所在的小舟之上,忙用身上的皮裘掩住了口鼻,想要运轻功逃离上岸,身上却提不起一丝力气。慌乱之际,忽然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揽住了腰,随后被带上了岸。

待看淸救自己的是何人时,蔡居诚压抑住了想要落泪的冲动。深吸了口气,迎上那人关切的目光道:“萧掌门,多谢相救。”

“为师早已将掌门之位传给了小棠,居诚你不记得了么。”萧疏寒似是对蔡居诚对自己的称呼很是不解。

听见萧疏寒的回答,蔡居诚在心里叹了口气,自己果然还是在梦境中,以后来萧疏寒对邱居新的偏心程度怎么可能不把掌门之位传给他。

“不要闹别扭了,和为师回去罢,你不在的这几日……为师……很是想念你。”见蔡居诚默不作声,萧疏寒向他伸出手。

“萧掌门,您自重。”蔡居诚后退了一步,只有他自己知道面对萧疏寒时他有多不安,明明眼前只是存在于梦里的他内心所虚构的萧疏寒,可是当萧疏寒说想念他时,他的心仍不受控制跳的厉害。 

“您?居诚你可是嫌为师比你年长许多。”萧疏寒微微皱了皱眉。

蔡居诚被萧疏寒这突如其来,一本正经的一句逗笑了,罢了罢了,只是一场梦,自己又何苦与自己的心过意不去。

“师父……萧疏寒……我好冷,抱抱我。”蔡居诚是真的冷,他想他的寒症怕是又犯了。

冷不防的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靠在萧疏寒的胸前,听着他的心为自己而跳动,这样的梦境真不想醒来。 

“怎么只穿了这点。”萧疏寒没有察觉到蔡居诚的异常。

久没见对方回应,收回抱住蔡居诚的手臂,却见他失力倒了下来,连忙扶住,鼻间却闻到一股血腥味,手掌也摸到了蔡居诚衣料下潮湿一片。颤抖着低头,却见一支细细的银簪深深地插入了蔡居诚的腹中。

“孽障!为何要伤自己,你还想再离开为师么。”萧疏寒早就做不到在像以前那样面对蔡居诚不动声色。

“师父的眼睛里只有我一个人,就算只是梦我也知足了……”蔡居诚艰难地伸手抚上萧疏寒的脸庞。

 那云梦弟子说只要在引梦幻境中身亡,便可永远活在梦中。他贪恋梦境,只因为若是梦醒自己与萧疏寒云泥之别,怕是此生都与他不复相见了罢。

缓缓闭上双眼,感受着身上的力气逐渐被抽走,嘴角却牵起一丝苦涩的笑意。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又有何妨。

 

 

蔡居诚是被窗外的一群叽叽喳喳的燕雀吵醒的,本想不满的吼一声,看到身侧环抱着自己的修长手臂,笑了笑,轻轻转过身,那人银色的发和自己的黑发缠绕在一起缱绻无比。听着他均匀地呼吸声,纤长的睫毛随之颤动着。心道萧疏寒难得偷懒,这么晚了还没起,就陪他再睡会儿吧。随即回抱住萧疏寒,将头埋在他的胸前,闭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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